编者按
2015年,德国接受了89万难民,难民潮造成了德国的难民危机。对此,新一代德国华侨华人相当惊愕,也因为不了解过去的历史而发出了许多惊人之语。阿拉爱上海我们只有了解过去的历史才能更清楚地认知现代社会。
德国在二次大战后经历过几次难民潮。或许您可能不知道,在上世纪90年代,德国也有一次与现在相当的难民潮。当时有5万左右的中国人用偷渡的方式来到德国,申报难民。他们艰苦卓绝的的故事,催人泪下。还有一些人,永远地留在了偷渡的路上。
他们中的很多人留在德国,并已经成为当今德国华人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当然也有不少当年的难民离开了德国回到故乡,或者再次偷渡前往英国和美国等地。这里讲述的就是当年偷渡者的真实的故事,而作者本人也是当年中国难民潮中的一员。
作者山民的《人蛇潮的背影》一书的部分内容多年前在《华商报》连载过。后来全书在中国由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现经作者修订补充,并改名为《一路不到头》,授权在本公众号连载刊登。文中的名字已经更改,请不要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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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不到头】偷渡到德国连载之49、美女难逃被强奸的厄运
【一路不到头】偷渡到德国 连载之48、 假厨师横行,餐馆遭殃
【一路不到头】偷渡到德国 连载之47、 厨房大战
50、结婚是改变难民身份的捷径
还是把九五年夏天的故事继续下去吧。当时,阿拉爱上海我们的老板初晴在兰慕清的困难上表现了体恤下民的风度。如果你因此认为初晴同兰慕清的关系多么融洽那是错了。初晴往往对一个物超所值的工人都能做到无私的帮助。兰慕清已经具备初级德语水平,初晴请到兰慕清等于付出水吧的工资请了一个帮跑。初晴在兰慕清走投无路的几天里,牺牲上班前和午休的时间,开车带着兰慕清上律师楼和准备各种上诉材料。她回来时总是会在我面前宣扬说:“喂,山民,你看我对工人是蛮关心的吧。”我们老板娘确实有她杰出的一面,她会毫不留情地坚持原则,也会抓住一切机会感动民心。
兰慕清的官司在艰难地打过之后,最后也只好以“容忍性居留”取代了难民身份。美女在经过这段遭遇之后,待人的神情更加冷淡。在兰慕清刚来到上海滩酒楼工作的时候,住在拉腾特乡下的上海人就三五成群地来找她聊天。上海人具有先天性的洒脱风度,他们大大咧咧地从餐厅门口进来,又大大咧咧地从餐厅门口离去。兰慕清就站在水吧台里,脸上始终挂着一种亲切感。上海话好听不好记,在我脑子里留下的就只有那句“阿拉上海人”。初晴是个非常有原则的人,她在两天后就发现了兰慕清的工作受到影响,于是明令禁止这批同乡继续来访。我在这里领略了上海人的执着和涵养,无论初晴怎样警告,他们都是笑着离开,过两天后又满面春风地出现在餐馆门前的停车场上。初晴仿佛在恭候他们似的,比兰慕清更早迎出停车场外,她简直有些震怒了,劈头盖脸地问:“你们像难民还像流浪汉啊,你们没有家了吗?”虽然这几个上海人实实在在是在这里报难民的,但这句话从初晴嘴里说出时,侮辱的味道就特别浓烈。可是在兰慕清这场官司打过之后,已经不用初晴再操这些心了,兰慕清看看停车场上的上海人,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似地转开了。我曾听她嘀咕过一句话:“中国人就这种德性!”
我有时也为兰慕清错过听证感到惋惜,但没有线索证明她的信件是怎样丢失的。可是从以后难民的结局来看,这其实是德国联邦局的胜利,联邦局在经过各种措施后,让所有的难民殊途同归,“都懂”情结成了德国难民摆脱不了的命运。
“都懂”像一场龙卷风刮起的纸片一样,在九十年代德国难民营的上空飞舞,然后飘落下来,罩在谁的头上谁就拥有了这个末日般的居留。在九五年,这种居留令人忧心重重,令人无法预知未来。当时,唯一挽救的办法是依靠婚姻关系改变身份。这种方法浙江人早就使用过,可是在我们艾森弗特,是美女兰慕清最先做了表率。
兰慕清亡羊补牢般地每星期都回难民营接收信件,在一次返回艾森弗特时她来不及坐上最后一班巴士,于是她就试着站在路旁拦车。这个亭亭玉立的美女那天穿着长裙、散着头发在晚霞中迎风招展。这时一辆银白色的轿车在她的身边停下来,车上一个高大的德国人按下车窗问她。这个中年男人就是住在我们难民营对面的老太太儿子汉斯。汉斯从前肯定没有见过兰慕清,以他那天的神色表现,他对兰慕清的美感到无比惊讶。汉斯用英文问一句兰慕清去哪里,于是这就开始了他们的故事。
兰慕清初识的汉斯显得风趣而浪漫,在兰慕清上了车、双方做了自我介绍后,汉斯告诉她:昨天晚上他做了个奇特的梦……于是在傍晚暖和的车厢里,他静静地叙述着他美丽的梦境:夕阳把柔和的光辉照在一片原野上,一个天使般的女子从东方走来,清风吹拂着她乌黑的长发和黑色的长裙,他魂不守舍地迎了过去……银白色的轿车从一片平坦的庄稼地奔驰而过,汉斯说他今天在回家之后又开车出来,就是要在这霞光遍地的原野中寻找梦境的真实体验。汉斯说完后转过头来认真地问:“这个梦中女郎就是您吗?”
这个高傲的女人当时很文雅地微笑着。
从这天开始,这个德国男子每天至少打一次电话给兰慕清,并公然地在电话里倾诉爱慕之情。如果是一个中国男人表现出这样举动,—定会被一个女人视为神经病。可是兰慕清可以把汉斯理解为西方人的罗曼蒂克。大约是汉斯打来十多次电话后,兰慕清答应了他的邀请:一个浪漫的烛光晚餐。那天晚上,汉斯向兰慕清说了好几遍“我爱你”。兰慕清从他蓝湛湛的眼睛中似乎读到了令她感动的东西。这个心高气傲的美女,当时被餐厅里朦胧而柔和的气氛重重地包围,她含含糊糊地说:“我也爱你。”
兰慕清是一个敢做敢为的人,她与汉斯交往两个星期后就把关系公开了。汉斯常常在午休或者晚上下班的时候来接她。当他们双双走出上海滩酒楼的大门,兰慕清显得一片专情、目无旁物。到了秋天,兰慕清已经跟了汉斯而改变了居留。她成了我们难民营第一个获得正式居留的中国人。
兰慕清当时趾高气扬的神情,似乎在向我们宣布她的成功,她丝毫没有感到她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一场灾难。到一九九八年的时候,生活改变了她的命运、她的性情,一代美女香消玉损。她在精神茫然的岁月里把我当成一个倾诉的对象,几乎在电话里对我无所不说。
在兰慕清的居留出现奇迹的转机后,与拥有德国正式居留的人假结婚或者真结婚成了艾森弗特中国难民的热门话题。在诱人的德国居留吸引下,许多人都多多少少地动过这种心事。那时初晴的老公老万已经出来,我们餐馆的跑堂王美珍成了他的情妇。我用玩笑的口吻跟老万说,问问王美珍看是否可以跟我搞假结婚?
老实说,我起先对我们的跑堂王美珍印象很平淡,虽然每天都围在一张桌子吃饭,我对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也许我是渐渐发现这个女人说话的大胆而低级后,停止了继续认识这个女人的愿望。由于初晴接手后买货小心翼翼,厨房里有时会出现菜码短缺的现象,王美珍要两份炸蕉时,我们说已经没有香蕉了。王美珍没有走,从出餐口盯着我和陈明良看,然后说还有两条吧,在你们两个下面。她说完自觉风趣地笑起来。周末的时候她到厨房来洗热垫板,叫陈明良帮忙,陈明良问有没有什么好处?她就直露露地叫陈明良把那根东西拿出来看看够不够大。这个女人的粗话常常给我带来一阵颤栗。我不是在这里宣扬男权,我不喜欢女人像男人一样地对自己的言语不加筛选。现在到处出现一批极端女权主义者,呼吁女人跟男人绝对地平等,我认为她们实际是歇斯底里。这世界之所以丰富多彩,是因为各种事物呈现出本身的特性,万紫而千红。如果把所有女人的胸部削平,如果让鲜花都长成乔木,你想想看,这世界还有什么生机?我常常想,男人有点像泥巴而女人像清水,那么脏话连篇的女人就是在清水里搅进泥巴,是一盆浑浊不堪的水。这个看过去肥而白腻的王美珍,有像夏莉一样喜欢把洁白的乳沟展示在对方眼前的习惯,可奇怪的是她始终没有给我带来任何冲动,我想这就与她的浑浊有关。在与她一起同事了几个月之后,我其实对她并没有什么了解,我只知道她有十六条永久居留,迁居到艾森弗特之前一直在纽伦堡南部的一个城市工作。这些信息我都是顺耳听到的;我没有兴趣专门去打听这个女人的底细。她不住在上海滩酒楼的工人宿舍里,下班后就回到她的住处去了。所以在吃饭之外的时间,我也没有经常见到她。
是初晴的老公到来之后,把这个女人的精神面貌一下子铺展在了我的面前。这个国内的什么工程师从形象上来说是符合标准的,他有一个看起来很有智慧的脑袋和一副很有知识的眼镜。可这个中年男人刚出来那天就在一个火车站被警察查了。他骂骂咧咧地来到餐馆,初晴却笑哈哈地挖苦说:“你老万这种神态,一看就知道是大陆来的,警察是不是把你当成偷渡客啦?”初晴然后转向我们继续说:“不是穿上西装就可以改变气质的,老土就是老土。”老万背着他的妻子骂道:“屁个德国,有什么了不起的呀,再过十年我们中国就追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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